晨曲（外一首）

窗紙吸飽了夜露

慢慢吐出山的輪廓

光線踮腳穿過竹簾——

把昨夜折痕

熨成暖色的航道

收音機哼著老調

咖啡在杯底

藏好未完成的漩渦

你推門時帶進一陣風

整個房間開始

用瓷器般的脆響

復述風的耳語

遠處，校車穿過林蔭路

孩子們的書包

裝滿發芽的拼音

而你的腳步

正把臺階數成琴鍵

而臺階在你腳下

漸漸彎成彩虹的弧度

當整個早晨在門把手上

凝結成蜜——

我們終于學會

用眼睫接住光的羽毛

遠方的腳印

薄暮里晾著的路

被風折成紙船模樣

某個孩童用蠟筆

畫下第一道曲線

后來它學會游走

穿過麥浪的唱片機

在田埂的磁針下

錄下蟋蟀的獨奏

某個晨光出走的

是它潮濕的獨舞

在曬暖的柏油里

發芽成一道車轍

當它爬上作業本

就變作鉛筆屑的虹

而母親彎腰時

落進陶盆的雪

現在它躺在窗前

成為光的舊琴弦

你呵出的白霧里

有群山在轉身